莫比乌斯甜甜圈

人类因欲望而痛苦。

【松】当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男人

*松野轻松中心

*无cp向



他一开始进入我的房间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他带了枪。

他翻阅了我桌子上那些拙劣的书信,笑得嘲讽地问我是不是有成为作家的想法。

按理说我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赶出自己的房间。这里是一栋公寓的阁楼,他应该是穿过了那踩上去就会吱哑作响的走廊过来的,我却没有听到那恼人的声音。要知道每个晚上我都会因为楼下那个嗜酒的工人晚归的声响打断自己的灵感而气得发疯,这个男人却神奇地避开了让我恼怒的前提。

也许这也成了我纵容他在我房间里左右踱步的理由。

我打量着他,规矩的黑色短发,从没消去的笑容,有些神经质地弓着的背,右手颤抖着打着响指,有节奏的声音配合着他不自然的步伐,竟让我觉得他在上演一场探戈。这想法实在是可笑得紧,或许我真的是太迫切地要自己的思想得到发散,一点点细节都希望能够从中获取灵感。

比如那双红色的眼睛,像沙漠大盗的宝藏里最明亮的宝石,它本该镶嵌在金色王冠正中央的位置,象征着一个伟大帝国的繁荣昌盛。但是发生了什么让它在沙漠中被人截了去呢,说不定这能成为一个有趣的故事,一颗沾染了无数人鲜血而越发璀璨的红宝石,灵感来源竟是一个邋遢男人的眼睛。故事的原版总会让人没了兴致,加工添彩让其变得美味才是我的工作。

散漫地想好了一个大概,我转了转手中的笔,否定掉了这么个无聊的想法。这样的故事太庸俗,太平常,不够出彩,不够吸引人。我接着看向这个男人,刚才我说过了他很邋遢,是的,耷拉着一双拖鞋,在这木制地板上摩擦过去,又摩擦过来。

如果接下来我说我又想了个拖鞋的冒险故事的话,你肯定会批判我是个多么不成器的作家。事实上确实如此,我憋在这个阁楼的日子已经快一个月了,为了获得灵感女神的青睐,我从我那个吵吵闹闹的家里搬了出来,又为了节省租金而选择了这个破烂的阁楼。事实上这里的环境比起那个家来说并没有安静多少,晚归的工人、总是吵架的夫妇、热爱小提琴的混小子,不管是哪一个都能让我头疼好一阵子。但至少,他们不会随便闯进我的房间,对着我的文字一通无理的嘲笑,再装作好心地劝导我放弃工作的念头。我的兄弟们都是一群毒瘤,是我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的诅咒,我知道我不可能永远逃离他们,但目前来说,这片面的隐私空间就足以让我心甘情愿地付钱了。

哦呀,我差点都忘了,眼前正有一个毫不留情地闯进了我的隐私空间的人,我还鬼使神差地纵容他了那么久,看着他左右检查着我的房间,时而露出一些诡异的表情,念叨着不切实际的话语。

他和我的兄弟之一很像。

要说为什么是像而不是真的确定,那是因为我相信就算是那群人渣也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这地方偏僻得让我几度怀疑这里是否还在日本境内,窗口看出去竟然能够直接看见海,晚上浪潮的声音就像天籁,是我失眠时的唯一慰籍。最近的公交车要走上两个钟头,还是在不会迷路的前提下,之后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一个小时零三分钟,才能到达一个能有便利店的小镇。如果想要回到赤琢市,那还得在各种奇怪的火车线上绕好几个圈子。首先不论这个路线有多麻烦,光是我那群兄弟会有来找我的心思这一点就是不可能的。那群白眼狼的话,肯定只会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开心不已吧。

那么这奇怪的相似性,应该只能说是我们兄弟的相貌太大众了吧。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愤愤不平一下,明明人类都是一对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个耳朵,为什么就会有人长得帅有人长得丑的看法呢?整天看着家里那几张完全一样的脸,就不得不审美疲劳地觉得人类其实都是同一张脸,有不同也只是在那些部位上做了些狡猾的改变而已。

那就该是这么个原因了,毕竟我也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其他人的脸,觉得一个陌生人眼熟可能也只是因为那张脸我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没有多想便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如果硬要从心理学上找原因的话,想必肯定会蹦出一大堆你觉得我太啰嗦的专有名词。我这可不是在拖延字数啊,尽管作家总会给人这样一种偷懒的嫌疑,说到底作家本质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话唠吧。但是!我刚才说的这一大堆只是为了向你证明,这个男人并不是松野小松,更不会是其他的松。他只是个天外来客,碰巧有着和我有着相似的脸。

那么他是谁呢。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卫衣,这一点也和我们家的传统有些像,天知道我有多腻烦那人手一件的卫衣,好在这哥们这件上并没有那标志性的松。他左手放在卫衣的口袋里,放纵重力地耷拉着,右手,哦天,他竟然还在打响指!看样子他在这个房间里自由自在地逍遥得很,或许我是该向他宣扬一下主权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准备从那个木椅起身,那个瞬间我发现他正盯着我。那个眼神不能算友好,但也没有杀意,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深邃地藏着自己的想法不会容忍为人所知,神秘与禁忌共舞,诱惑和警告高鸣。那真的是血红色的眼睛吗,不应该是萤绿色或者紫罗兰色吗?巫术,邪教徒的代表色不可能是那么明亮的,在我最近接触的民间传说里可从未提及过。

我停下了,不得不承认那个眼神真的很具有威慑力,我保持着一个比扎马步稍微轻松一点的姿势,猛地醒悟他已经把整个屋子都翻了个遍的事实。或许这能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继续神叨叨地去翻我房间里那少的可怜的东西了。我不由得开始想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如果这是一个故事的话,怎样发展才能更有趣呢?

我看见他的左手从那个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这真是令人意外的答案。我盯着那把银色的手枪,它有些小巧,但我相信它威力十足。在猜测那个男人的用意之前,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把手枪上,想着自己竟然一直没能发现它。卫衣口袋真是个神奇的地方,简直可以比上某机器猫的四次元口袋。我的视线跟着那男人晃动手枪的动作,发现那黑漆漆的洞口并没朝向我的眼睛。

他不是来杀我的,甚至连威胁的打算都没有。我察觉到了这一点,并总算开始了惊讶。事实上我必须得承认这个男人给我带来了好几番惊喜,虽然我确实也有在尽职地害怕着,但好事的作家本能更让我兴奋不已。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一个作家的房间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却又没有杀掉他。这个故事的发展真的很古怪,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究缘由。我不禁直起了身子,继续看着他那张望的视线,总算没了笑的脸看上去帅气了些,却更加眼熟了。

等等,我真的不认识他吗?

如果要追究整个事件的缘由,肯定会从我和这个男人之间的联系开始,毕竟一开始我和他的相处就不能说是正常。难道说其实我认识他,所以我潜意识里一直信赖着这个人?而他掏出了枪,是想要对我进行什么复仇吗?这样的想法特别的中规中矩,是最符合现实的。我想要驳回这样的可能性,如果硬要说那个男人是谁,那么我只能给他冠上松野小松的名字。他能够找到我,或许是因为我们同一张脸问起来特别方便,还有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搞的鬼。他拿出手枪,是在假意威胁我回到那个六人一起当啃老族的家。他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他相信着身为搭档的我会明白他的一切所作所为。

这样的故事不会太无聊了吗上帝!如果硬要变成这样的发展,我宁愿他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神经病!亦或者是什么邪教组织的传销者,克苏鲁的忠实粉丝。甚至说是隐藏的黑手党的二把手,找到我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尽管这些发展都非常超现实,但现在的读者们就吃这一套,懂得投其所好才是一个好作家呀。

他还是没有反应,倒是开口再次确认了一次我的身份。我比起之前慎重了些,但没有否认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作家。或许这个梦想是不容易得到理解。作家?谁不会写字啊。故事?谁不会编啊。别因为自己从小国文比其他科目的分数好看了那么点就有这么自傲的想法啊,松野轻松你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自我意识过高的混蛋——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但是我选择离开了家,我相信,不,我催眠着自己会成功。我想我已经成功了,因为你想想,一个拿着枪的男人问我是否想要成为作家的时候,我居然能够镇定地点下头,完全不害怕在处女作面世之前就在这破阁楼没了命。这实在是太惊人了不是吗?我敢说世上没多少人能够做到!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发展呢?事到如今,要说稍微浪漫点的结局,可能只剩下了同归于尽吧。不过谈不上殉情的共同自杀还有什么浪漫可言呢?无非是一个犯罪者在杀人后又畏罪自杀了。在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之后,似乎就只有一个走向才能迎来故事的高潮了。

他抬起了枪,朝着自己的脑门扣下了扳机。

电视机里听过很多次的枪响非常真实地回荡在我的耳朵里,甚至让我有点耳鸣。我有些迟疑地后退了一小步,再慢慢地挪上前去。子弹的作用力让这个男人非常漂亮地往我的右手边飞去,手枪也顺势从他手里飞到了靠近门口的地上。我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依旧睁着眼睛,瞳孔放大到凝固,焦点永远定格在一点,只能用死不瞑目这个词语来形容这副场景。太阳穴上的洞口能看得见血液的涌动,而他的头下已经开始蔓延起砖红色的粘稠液体,很快就侵染了一大块面积。我听见了一阵很重的声音,追寻音源才发现自己的胸脯一直在剧烈起伏,呼吸声在这个安静的片刻明显恐怖过头。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事和我没多少关系,他确确实实是自杀的,枪上也不可能会有我的指纹。没关系的,我只用报警就够了,警察会解决好一切的。踉跄着差点跪倒的瞬间,我扶住了桌子,支撑着发软的腿能继续提供支持力。拿手机的时候不注意地让它飞了出去,在看到它往那个朝向尸体的方向飞跃时,我的心脏差点都停止跳动了,几乎是生存本能的敏捷力让我抓住了它。接下来的困难无非是如何让抖个不停的手指乖乖听话,简单的解锁功能在此刻变得无比累赘,我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把这个功能取消掉。在听到“嘟——”到了三下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警察是否还在上班,好在电话那头响起的女声拯救了我,她应该是个很有经验的优秀警察,一直安慰着我不要惊慌,慢慢说。在她那美妙的声音下我总算停下了那该死的过呼吸,用破碎的语言报出了自己的地址。在得到了她说马上赶来的承诺后,我感觉自己能够就此晕死过去倒地成佛了。



接下来,你认为会怎么样?

呐,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只在听我说吧?连提问都没有,对我否定再怀疑那个人的身份这一点也没有疑惑。我看着你打了好几个哈欠了,你面前的那张纸才只写了一半哦,这样可是当不好记者的。哦抱歉,我忘了你是来这里寻找灵感的新人作家了,哎呀如果当初我能想到还有这种方法的话可能就没有那么辛苦了呢。只用听别人瞎扯再写下来就是了,反正精神病人也不会想到收取什么费用的吧?真是超级方便呢。先前我就说过故事的本源通常都是无聊的,就算换多少个作家都是一样的。

那么我就把这个故事交给你吧,因为你肯定认为那只是一个幻想而已吧?就和那些警察和医生所说的一样,认为我只是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分裂了。那个房间里没有来过其他任何人,也没有什么银色的手枪,更没有人死去。事实总是特别无趣,连带着这整个世界都乏味了。

你就没有想过其他的方法来让事情变得多彩一点吗?比如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只是警察藏起了他的尸体,反过来污蔑我胡言乱语。他们认为把我关在这个精神病院就没人会相信我的话,因为他们必须要掩盖事实。这种桥段不是很常见吗,牺牲一个无聊的疯子来粉饰太平什么的,常见得我都要打哈欠了。但是!正义总应该得到伸张,所以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试着想想,为什么你会在这么多病人里选择了我,不是其他人而偏偏是我?这不是巧合,是因为你就是暗中调查那个男人行踪的人,你总算找到了我!这也是为什么我全部都告诉了你!我相信你!就算你不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我也愿意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因为我就是这么个角色,我饰演的很好对不对?

这下故事变得有趣多了,我想你回去也有的写了。修改无聊的本源这种伤脑筋的工作,我想你肯定能够做的比我更好。最后,作为作家的前辈,我有一点忠言要告诉你。

当房间里出现一个神秘的男人的时候,记住一定要杀了他。


神叨叨的一篇文总算写完了,感觉这种文风应该是受了最近看的克苏鲁神话的影响。
解释太多也没意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这篇故事的灵感来源是偶然看了几分钟的一个小品,一个男人跑到一个编剧的家里说着:“你是编剧吧?那我在你家里自杀的话,会不会给你带来些灵感?”
真的是个很神经质的小品,果然不管什么故事都还是不要追问本源的好。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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